2025服贸会观察：中国服务贸易如何突围？

界面新闻记者 | 刘婷

在旗下多款潮玩IP风靡全球后，泡泡玛特首次以独家潮流文化品牌合作伙伴的身份，亮相2025年中国国际服务贸易交易会。在1号馆展位，星星人雪糕、DIMOO饼干、MOLLY巧克力……泡泡玛特多款IP产品受到追捧，吸引大批观众打卡合影。

去年以来，这家来自河南的潮玩企业迅速崛起，成为全球文化消费的引领者，Labubu在海内外爆红，甚至出现“一娃难求”的局面。截至6月30日，泡泡玛特已在全球18个国家开设了571家门店。今年上半年公司营收138.8亿元，同比增长204.4%，经调整净利润47.1亿元，同比增长362.8%。

泡泡玛特的成功，让人们看到了情绪价值消费这种服务消费新业态的巨大潜力，也为中国服务消费“走出去”提供了一个新的范式。

泡泡玛特国际集团相关负责人表示，希望通过服贸会这一国际舞台，让世界看到潮玩IP的多样性与延展力，为全球消费者带来更多元的情感体验与文化价值。

服务贸易已经成为全球贸易增长的新引擎。2024年，全球服务出口8.9万亿美元，增长9.9%，贡献了全球贸易增量的60%。中国虽然是全球第二大服务贸易国，但长期存在巨额的服务贸易逆差，核心原因在于第三产业的结构性短板。由于我国第三产业总体发展滞后、国际竞争力较弱，导致金融、咨询、知识产权等高附加值服务进口需求大，而旅游、运输等劳动密集型服务出口优势不足，从而形成持续性逆差。

发展服务贸易是中国经济从“中国制造”向“中国服务”“中国创造”转型升级的必然要求。

泡泡玛特是以IP为纽带，用创意打破文化壁垒，将东方美学的细腻与灵动融入全球消费语境。体量更大的中国制造业则是通过加大关键环节研发创新，重点发展高附加值的知识密集型服务来突围。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民营化工企业高管对界面新闻表示，相对于产品，技术指导、解决方案等服务领域的附加值更高，这种服务业态长期被欧美公司垄断，但随着中国在研发和技术方面的不断进步，一些中国企业也开始能够和他们“掰一掰手腕”。

专注于工业重载无人机业务的北京航景创新科技有限公司就是这样的一个例子。

在本次服贸会上，北京航景创新科技有限公司展出的FWH-3000重载无人直升机，具有大载重、长续航的飞行能力，可用于高原、森林、荒漠等区域执行物流运输、医疗救援、森林灭火等任务，已经远销东南亚、中东、非洲等地区。

航景创新创始人王伟曾表示，国外“卡脖子”有的时候不只在高精尖技术，还有基础零部件。他举例称，过去公司曾因弹性轴承等普通零部件受制于海外供应，为确保产品性能，只能修改设计方案。如今，航景创新的无人直升机已经完全实现产业链自主可控，连航天科研院所这样的无人机“国家队”也来采购他们的核心平台零部件。

“实际上，我们已经把整个产业链都打通了，也就是说以研发制造为核心，同时向产业链两端延伸。从上游的材料等配套，到核心的发动机自主研发生产，再到下游应用端的培训和技术指导这些服务，我们已经形成了一个统一且自主的系统。”航景创新品牌宣传部副部长仲蕴珍对界面新闻记者说。

长期以来，我国服务贸易的主要伙伴是美国、日本、韩国、欧盟等国家和地区。不过，近年来，和货物贸易一样，东南亚等“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市场正在快速崛起，成为中国服务贸易出口的重要目的地。这些国家对基础设施建设、数字经济、电子商务等领域的需求巨大，中国不仅能输出建路修桥等工程服务，还可输出与之配套的数字支付系统、智慧城市解决方案、物流体系、电商平台模式等，形成一揽子的“中国服务方案”。

“巴基斯坦正致力于推动数字经济发展，亟需中国在数字领域的先进经验和技术支持。”9月11日，在“数字巴基斯坦馆”开馆仪式上，巴基斯坦驻华大使Khalil Hashmi表示。

在当天的仪式上，国联股份高级副总裁刘斋宣布，将把以数字供应链为核心的工业互联网商业模式复制到巴基斯坦，计划在巴基斯坦建设先进的大型海外仓，这些海外仓将作为中心枢纽，逐步构建起集采购、物流、仓储、配送、技术服务和售后于一体的全方位本土化运营体系。

佰信集团主要为中国企业出海提供商业服务，该公司商务中心总监薛胜霞介绍，由于需求旺盛，公司已经由最初的只专注于香港市场，发展成如今覆盖到全球10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服务网络，重点在越南、泰国等东南亚国家以及其他“一带一路”市场。

“这两年越来越多中企在扩展新的市场，从我们（接手）案件数量的变化来看，以前我们做的欧美国家多一些，这两年更偏向于东南亚、中东等方向。”浙江天册律师事务所律师应含笑对界面新闻说。

当前，特朗普政府掀起的贸易保护主义浪潮席卷全球，尽管服务贸易不受关税直接影响，但同样会因为货物贸易相关的疲软而受到冲击。

“这就像人在上海的你原来习惯从北京买东西，但是现在买不到了，那么顺丰、美团这些为货物贸易做服务的企业的业务量也会下降，只是相对于制造商，它的影响具有一些滞后性。”上海泓明供应链有限公司集团一体化通关中心高级经理白沥这样对界面新闻形容货物贸易和服务贸易的关系。

泓明是一家深耕集成电路产业服务的公司，主要为集成电路产业上下游企业的订单、关务、仓储、配送、维修、贸易提供端到端的一条龙服务。这条价值链的技术含量很高，对外部冲击比较敏感。

对这类专注服务的公司来说，发展“产品+服务”的捆绑模式是其主要的战略选择。其本质是通过增加服务要素的投入，提升传统货物贸易的附加值，从而重塑竞争优势。

白沥表示，对集成电路行业而言，美国的技术管制风险不是新鲜话题，因而未雨绸缪已经成为行业发展的战略共识。在特朗普再次上台之前，他们就对核心零部件设备进行了大量备货，然后通过“保税+”的模式，尽量把关税给客户带来的损失降到最低。

另一方面，他们还积极引入最新技术手段，进一步提高交易效率。比如通过人工智能（AI）软件，对外国客户的邮件进行实时翻译、自动识别并创建订单以及海关申报，克服了语言和时差等问题，从而实现7x24小时全天候的交易。

此外，在政府和政策层面，与会专家指出，打造一流营商环境是发展服务贸易的着力点和着重点。

9月11日，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原副院长高培勇在本次服贸会服务贸易发展论坛上表示，以制度型开放推动一流营商环境建设，进而推动服务贸易高质量发展，既是当下中国服务贸易开放发展的新趋势，更是推动中国服务贸易高质量发展的必由之路。

他指出，一流营商环境的营造离不开国际化，离不开对外开放。《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提出“营造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一流营商环境”，“特别是其中的国际化，它既是一流营商环境的内在要求，也是制度型对外开放的应有之义。”

高培勇还表示，一流营商环境的营造有其特定的指向和客观标准，瞄准产权保护、产业补贴、环境标准、劳动保护、政府采购、电子商务、金融7个领域，并实现规则、规制、管理标准相通相融，以此为基础，致力于为各类经营主体打造透明稳定可预期的制度环境。

服贸会是全球规模最大的综合性服务贸易展会，本届展会吸引了54个国家、21家国际组织设展办会，近2000家企业线下参展，包括近500家世界500强和国际行业龙头企业，覆盖27个服务贸易前30强国家和地区。